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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很蓝，有一只鸟飞过。
他堕入了梦乡。
本来是不容易被发觉的，那只鸟那么小，还窝在手臂的最上端，一只袖子就可以完全把它覆盖了。
都是阿武惹的祸，被抓了就什么事都招出来，那天不过是帮他庆祝生日，经过一家商场外面，有人提议去纹身，大家讨论了一番，觉得还可以试试，如果要追究是什么动机，那只能说是一个玩字吧！
电动的刺针在皮肤上跳着舞，血就从鸟的身上一点一点的溢出来，鲜红鲜红的。像一只挣扎着浴血的飞鸟，企图展翅，却被刺死在手臂上成为一个印记，和天空绝缘。
他喜欢鸟，所以选择了它，但从来没有想过会让它失去自由，甚至生命，当它乖乖的躺在他手臂静止不动的时候，他开始后悔，知道自己将无法释放它！就好像妈妈始终也没办法释放他一样。其实妈妈以来都没有干涉过他的行动，只是她太关心自己了，从每天的一踏入家门开始，她便不停在他身边转，嘘寒问暖的，好像就怕不能把自己的孩子照顾好。他说过很多次：“妈，我已经16岁了，不要当我是小孩子！”可是回他的那句也总是：“你在我的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！”。就因为这样，他尽量避免两母子一起出去，因为过马路的时候她还会拉他的手，让同学碰上了，且不是很丢人吗！他不知道妈妈是不是太寂寞，他也从来没有去想她的感受，自从爸爸在人间消失，开朗的妈妈就变得神经兮兮，对什么事情都大惊小怪.他感觉自己是妈妈养的一只鸟，虽然没有笼子关着，却飞不出她手中隐着的一条绳子。
事情被学校揭发，他可以想象妈妈接到校方通知后的仓皇失措。家里很静。回来的时候妈妈出去了，大概是已经去了学校。玻璃饭桌在窗外阳光的映照下反出一片刺眼白，上面没有一碗热腾腾的面。时间在宁静的午后停顿，等了很久吧，妈妈没有回来，肚子已经饿了，他摊在沙发上不想改变姿势，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……。
见到妈妈的时候她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，脚上打了一大石膏，全身上下都有擦伤的伤口。看见妈妈这个样子，他竟忍不住想哭，从来没想过妈妈出意外，原来对自己有那么割心的感觉。原来妈妈走到学校的外面就让车撞了，对于自己纹身闯祸的事一点都还不知道。妈妈是为了自己才出车祸的，他感到深深的内疚。他决定去做一件事。医生说那是个小手术，只要割除掉纹身部分的那一层皮就行了，不过毕竟是个手术，手术前需要全身麻醉。
再过一个星期就是妈妈的生日，他决定在手术后才把真相告诉她，到时他不但要祈求她的原谅，还要在她面前发誓自己以后将做一个好孩子，永远都听他的话。他相信妈妈一定会感动，然后接受他，这样的生日礼物应该够特别吧？手术室的罩灯好像放大了的苍蝇复眼睁睁的看着他，麻醉师在他手臂上注入了麻醉剂，他把双眼合上，蓝天就来了，小鸟也来了，啊，就是手臂上的那只小鸟，它终于复活了，开心的在天上飞来飞去……。血压器突然急速下降，医生在抢救的过程中发现少年对麻醉剂反应强烈敏感，已经脑溢血而死。
妈妈在甜美的梦中被护士叫醒，吃药的时间又到了。
“你的儿子今天还没来？”
“大概学校的功课忙吧，我跟他说过太忙就不要来的！”
“我看他天天都来，你们母子之间的关系真好！”对方羡慕着。
“我也觉得，自从我进了医院，他就变乖了，他还说多几天等我生日要给我惊喜，都不知道想搞什么？”
“一定是个让你笑到合不拢嘴的大惊喜！”
她也是这样觉得。护士走了出去，她百无聊赖的把目光偶然投向窗外，天很蓝，有一只鸟飞过…一只好像受了伤的鸟，全身浴血，正吃力的展着双翅，彷徨的在天空打转，不知道要飞到何方……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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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05-11-29 20:47:2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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