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前走進祖母房間,見按摩椅似是塵封已久。
「好久沒見妳按摩了,它壞了嗎?」我指著按摩椅問。
「我想是的,開關鍵的燈怎麼按也沒亮。」祖母道。
「沒保養嗎?撥電話叫人來修理它一下不就成了嗎?」我按著那開關鍵,的確是沒反應。
「買了好幾年啦,什麼保養期都過了,叫人來修理挺貴的。」祖母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機播放的午間劇集。
「電源在哪裏呀?我想應該是插電的位置鬆脫吧,我拿手電筒照照看。」我一邊說,一邊到我房間取來手電筒。
幾經翻箱倒櫃,終於在床底的牆角找到了,在燈光照射下所見,我的推斷沒錯。我把騷癢用的“不求人”當成小手一般伸進那狹窄的床沿,挑了幾下,成功接合電源。
「妳現在試試開動吧。」我抹了額上汗珠。
「動了!動了!」祖母一扭肥臀,龐大的身軀壓到按摩椅上,椅間發出一響似是抵受不了重量的怪聲。
「怪不得我記憶中好像很久沒見妳躺上去啦,妳知道它不動了妳都沒找人幫忙。」我用“不求人”一邊騷癢一邊說。
「我以為它用久了壞掉了嘛。」祖母把雙眼瞇成一線,狀甚享受。
「妳沒用這按摩椅多久了?」我問。
「上一次用大概是半年前的事了。」按摩椅的震動力使得祖母鬆墜的下巴不住抖動。
祖母就是這麼的一個人,她總愛把事情攬抱到自己身上,一張普通不過的按摩椅動不了,她為免家人花錢修理,也不想麻煩別人,就這樣讓它靜靜地等待了半年,假如無人發現,不知道它還要沉默到何時。平日用膳,她總是把那些魚骨、豬骨、雞骨統統夾到自己的碗裏頭,好吃的肉全都留給子孫們,還聲稱自己喜歡吮骨頭。
不少自命孝順的子女們,要不是每月準時繳付老人家的生活費,就是空口講白話。
「天冷了,記得多穿衣服啊!」
「您累不累?我幫您搥搥背。」
「您知道自己年紀大,這些事就讓我來做好了,何必操勞呢?年輕時還捱不夠麼?」
活了數十寒暑,老人家久經歷練,性格自必含蓄內斂。
與其主觀地猜度他們的心思,倒不如細心觀察,嘗試用心去體會一下老人家究竟真正需要些什麼。
門面功夫只適合拿來對付不相熟的外人,家人不是用“對付”的,應該用“對待”的。
少半分虛情假意,多一點真情流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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